樹德科技大學講座教授 人類性學研究所長暨應用社會學院院長 林燕卿
在一場老人性教育的研討會裡,安養機構的負責人及老人的對話中,開展著另一項思維,從最初的客氣,隱藏著說他們的安養機構內沒有發生過類似老人有性需求的要求及性騷擾女性工作人員的現象,到開放無禁忌的談論,讓參與其中的人享受了一場豐碩的性現象。
在安養機構的老人向工作人員提出需要一個伴侶進行性愛時,工作人員是非常為難的,在整個反性交易的體制下,協助尋求性伴侶無疑是將本身的工作推向性交易的困境,如果將自己充當這項需求的服務人員時,自己的角色混淆與不允許,形成拒絕的呈現。面對拒絕的當下,老人內心中對性渴望的炙熱,無疑被潑一盆冷水。如要自行處理這性需求的空間在全部的安養機構是缺乏的,為了管理上、安全上的考量,整個視野是一目瞭然的,沒有隱私的。假設所有的老人全是無性的狀況,這也是反應社會對老人普通的看法。
因此,有些安養機構僅提供視覺上的觀賞,例如每年一次的歡樂晚會上,帶來身材姣好、面貌年輕的鋼管女郎跳一段豔舞,以撫慰老人久旱的性飢渴,老人活著的意義多了一項值得等待的事物,那就是火辣妙齡女郎的光臨,當面臨此情境時,激發老人伸手想觸摸這光鮮、柔滑的身體,這些女郎也毫不吝嗇地給予,在這一來一回的互動中,老人得到安慰,女郎覺得做了一件有意義的工作。然而有些老人的家人心中卻多了不安與羞恥,他們不能了解在家紀律嚴明、不茍言笑的父母,在此會有如此的舉動,雖然他們的子女有許多的狐疑,但是他們知道歲月不多,能做自己的日子很短,於是大多數老人均盡情的享受當下。
老人不只觸摸別人,他也想被觸摸,於是會頻頻地要求洗澡,由於洗澡時是被服務的,整個身體的被撫摸是愉悅的,安養機構的人將此項服務視為對老人的福利。
談到觸摸的愉悅,就要先了解「性器官」所指的不是僅在生殖器官的部位,它包含了全身的皮膚,觸覺是人類最原始的感覺,在嬰兒時期的被擁抱在懷裡,輕撫身體、輕拍、輕吻都讓嬰兒感受到被愛及溫暖,觸覺的體驗可以是多樣化的。由於在沐浴時,皮膚經水滋潤後呈現潮濕、潤澤的感覺,在為之塗抹香皂,產生泡沫在肌膚上滑溜的接觸,又是另一種感受。此時在胸、背、臀、大腿及腳、生殖器官的觸動,都有其放鬆的舒服。
當然,除此之外,老人也想以自慰的方式處理積壓的性慾,奈何大多數均找不到一個隱密的空間,於是又再一次的壓抑。這時有少數安養機構的人員,會以屏風或簾子隔開,暫時充作老人的情趣所。很重要的是工作人員能體會老人的需求,老人也能坦承地告訴工作人員,才能有如此善體人意的安排。
有些老人的幻想是借助一張美麗的明星圖照,將自己帶入性慾的喚起,性的興奮及性高潮,從這些的點滴中,不難看出安養機構的老人雖是群居生活,但他們的性需求及處理並未因沒有對象、空間不夠隱密而作罷,學習著在如此的環境外,如何將就簡陋、漠視而延續性愛的熱力。
老年人口的增多,在24年間(1993-2017), 老人人口己從7%提昇至13.5%,到2025年我國的老人人口將超過20%,2045年我國人口中有三分之一是老人。將來在安養機構內設置單人房,提供情趣用品的補助,都會是一個必要考慮的趨勢。
在這場研討會裡,有一場情慾按摩的示範,讓在場的老人莫不聚精會神的聆聽,並也進行練習。談到按摩時,一般人的想像是理容院的按摩、中醫師的推拿、SPA的美容按摩等,這些都有其輕鬆、治療、美容等各不同的目的。但是情慾按摩它是一場「愛」的按摩,將對方的身體視為親密愛人的身體,可以自由地選擇「給」或「接受」,一般人認為學習了這按摩技術就可以教導對方,也促使對方回饋。其實,這裡的精神不是如此,如果有一方一直處於給而不是能回饋得到,它也是一種歡愉,歡愉的來源,來自看到對方因按摩所得到的滿足、享受,就是按摩者所感受的喜悅。當然在按摩中,兩個人或其中一個人會感到性慾喚起,但也可能是想睡、或大笑、感動,因此,按摩前,過程中或以後,都可以有性愛,也可以沒有「性愛」。不論是什麼樣的情境,注重的是每一個當下,每一個感覺中去打開自己及對方的身體、心情、心靈,使其滋養起來。這些均是「情慾按摩」所要達到的精神。
雖然「情慾按摩」多做會熟練,然而比技巧更重要的是自己的呈現會融合不同時候的感覺、手法,而不是一層不變的技巧,由於所按摩的人如此珍貴,因此比自己呈現更重要的是接受者的希望,比接受者希望更重要的是自己從未發現的能量,它會是「愛」只有「愛」的大能將自己開放至新的境界,找到一個精緻的平衡點。